一塊,二塊....
最後的成長是用血堆疊而成的




 

血。

這是我第一次摸到血,紅色,空氣中充滿著鐵鏽味。滿手鮮血,還有些許的溫度。

眼前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滿眼仇恨,佈滿血絲,那眼球似乎就快要跑出來吃了我。

笑。

為什麼笑了?

死亡,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嗎?

這眼神,真討厭。如果沒有掙扎,就不用玷汙了我的雙手。

我就是你的噩夢。

 

他舉起紅色的手拿起兩個眼球,在空氣中粉碎。

 

 

報導:一間廟的住持不知甚麼原因死在廟門前,一旁有著斷掉的杵杖,廟裡的佛像全部被毀壞,似乎是兇手所為,殺人手法極為殘忍,住持的眼球……

 

「又有人死了」杰邊看著報紙邊說著,儘管這件事他早已知情,但仍然習慣性的看著報紙。今天他刁了根煙,但忘了點燃。

「這座城市越來越不安寧了阿,外面的那些人一定不斷痛罵著我們這些警察辦事不力,連個犯人都抓不到」一旁的同事拿來了打火機幫杰點上。

「這次殺人的手法就相當的清楚了,被害者被兇手凌虐致死,而且手段極為殘忍,簡直就是一隻野獸」杰說。

「之前的幾起殺人事件也還沒有破案,甚至連殺人手法都還不清楚,簡直就像是……

「自然死亡」從杰的嘴裡吐出一串煙圈。

「就是自然死亡,沒有外傷、內傷,案發現場也都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還有,你上次見到的那件命案,兇手莫名的消失……

「我已經知道兇手是怎麼逃離現場的,上次我又再次確認過現場,發現了逃離的方法,但那個女人的死因還是不明」

「真是詭異的事情越積越多阿」

「今晚,我想到街上找線索。兇手都是在夜晚犯案的,搞不好晚上去會發現甚麼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阿,你就不要夜路遇見鬼」

「鬼?鬼看到我們警察都要畏懼三分吧,哈哈……」這世上沒有懸案。

「如果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這天晚上,沒有月光指引,只能依照著路燈的光線向前行。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要抓到兇手只有往暗處去尋才能抓到,這條路上一個人也沒有,真是一件怪事,這裡應該連夜晚,都很熱鬧才對阿。

杰獨自一人走在街上。這條路筆直的向前延伸,兩旁都有微黃的路燈在照亮著。店家今天都沒有營業,此時半夜一點零三分。他緩緩的走在路上,像白天於路上閒晃,邊思索著今天發生的事情邊看著四周的風景。腳下的落葉似乎有比昨天少了一點。這裡非常的安靜,除了偶爾有狗的嚎叫增添夜晚的迷濛,剩下的就只有杰的鞋底磨擦地面的聲音,迴盪在四周。

陰風徐徐催促著杰的腳步,步調像個鬧鐘,秒針追逐著分針,分針追逐著時針,卻永遠只是在一個小小的圓內翻轉,圍著同一個軸心。安靜的,連心跳聲都清晰的聽到了,噗通噗通。畫面一頁頁翻過。

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此處連一輛車子經過都沒有。對面有個紅綠燈,亮著明亮的紅色。杰盯著那盞燈久了,總覺得光似乎正從燈泡裡流了出來,像血。地上的斑馬線在他的眼裡似乎正在向前移動,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一陣貓叫聲驚醒幻想中的杰。綠燈亮了。

一個黑影,不知從何時出現,無聲無息,在杰的眼前走過。抑或飄過。

「站住!」他的心裡明確的認為。就是他!

 

傳說,十字路口是陰陽的交界處。

 

他在黑暗中奔跑,四周充滿著腳步的回聲,趴!!……。這次不會再讓你跑掉了,杰心想著。眼前的這個「人」,看不出來是否有前進或者停止,但不論杰用多快的速度去追趕卻永遠也追不到,只是覺得眼前的黑影越來越大,卻也越來越遠。漸漸街道兩旁的路燈越來越暗,一路上街區離杰越來越近似乎正要將杰狠狠的夾住,光圈越來越模糊,黑暗正在兩旁張牙舞爪著。杰因喘息而感到頭昏腦脹。

瞬間燈火通明。他回到了十字路口。

那黑影還是在前方。杰仍然拚命追趕著。

 

這條路好長……

「爸爸!不要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在我眼前消失,關上了那道門,留下的只有回音。

他告訴我,這次出門,是為了國家,為了救更多的人,很快就回家了。那時的我還小,不懂甚麼叫做戰爭。長大後,我才明白,他騙了我。從那天之後,我爸就沒有再回來過了。小時候,我每天在那道門盼望,盼望有天能夠看著爸從那道門回來,但我卻得到一次次的失望。那扇門,從來就沒有給過我回應。現在我當上了刑警,卻漸漸對人沒有了感情,看著每天那麼多的事件發生,而對我來說,只是工作,一個我不喜歡的工作。而有天我盼到有關我爸的唯一訊息卻是。

報導:此次戰役英勇殉國者名單……

我爸的名字在上面惡狠狠的烙印著。

那年我十三歲,已經懂得很多事了,而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我爸不會回來了,回來開那道門。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甚至連她的長相都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不會回來,永遠也不。

 

明月高掛著,四周的景色終於開始改變。

 

杰像個古代的武士與黑影對立著。就是現在,杰這麼想著。風吹過他的臉龐,杰望向四周。

這甚麼鬼地方?

 

殘月如牙,黑風高掛,月影帶霜。兩旁的樹搖晃似魍魎般嚎聲啾啾,呼嘯的風切過地上的雜草,發出哀悽的悲鳴。眼前的景象令他不寒而慄。他似乎聽見了狼嚎。

一座墓碑林立的山在眼前陰冷的聳立著。

一個銳利的眼神盯著他,像兀鷹。像要切開他的肉體。

眼前的黑影漸漸清晰,他看見他的臉,蒼白如骨,佈滿深深的裂痕像要滲出血來一般,眉毛相當的淡,眼眶是血紅色的,臉頰削瘦而沒有任何的表情,身上披著黑色的風衣隨風飄動,像沒有體重一般。

他的嘴角緩緩裂開至耳際,露出發黃的牙齒,口裡發出喀喀的聲音,似乎是在笑。

這傢伙,是人嗎?

杰心想著。

­­「那些人都是你殺的嗎?」杰發問。

沒有回應。

周遭的草正死命的發抖著。今晚似乎特別的冷,但杰卻覺得並非如此。

「為什麼要對他們下手?」杰的音調提高許多,卻仍然沒有得到回應。

他的嘴角依舊是上揚的,伴著黑夜看起來格外淒涼。

 

口香糖從一個小孩的手裡散落。

「媽……

一個句子。

小孩的淚水汩汩流下。他趴在母親的身旁,努力喚醒沉睡中的母親,卻都得不到回應,他的聲音像風聲一般,來了,又散去。

一陣沉默。

 

「他們這些人是無辜的阿!」杰失控了,臉上佈滿憤怒,是他的職業使他如此反應。他的手緩緩滑下,隨時準備拔出口袋裡的那把槍。

「你最快樂的一天是什麼時候?」他發出了這段聲音,黑色的風衣被封拍打著,他泛黃的牙齒喀喀作響。

這是甚麼問題,杰心裡納悶著。他依舊觀察著敵人的動作,準備隨時做出反擊。杰注意到,他的眼睛,是藍色的,但空洞。

「我記得那女人的眼睛也是藍色的」杰喃喃自語。

「她是我姊姊」一個句子。

一陣沉默。

「我還以為你聽不到」杰大聲喊著,儘管兩人的距離並不遠。

「自從媽媽死了之後我就跟她分開了,我不知道竟然還能在這裡遇見她,只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她竟然……

是哭聲?

 

「姐~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

火車發動了。

「再見了」一個有著藍眼睛的小女孩對著載貨的火車揮著手。

車子上有兩個壯漢以及一個小男孩,壯漢的手緊緊抓著小男孩。男孩驚恐的掙扎著,眼淚,沒有落下。

 

「上了火車,我就被帶到這個鬼地方,在街角,學會如何在這鬼地方,在這鬼地方活下來,也從那女人的嘴裡知道她過得有多好」他激動的快把牙齒給吐了出來。

「我一個人,逃離那些人,每天只能遭受毒打……,你知道……甚麼是,毒打嗎?

杰捫心自問,沒有。

 

一塊錢,兩塊錢……

老大說今天要賺到一千塊,不然就要打斷我的雙腳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乞丐,這裡的人,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動作、步伐,都像只是隔著一扇門所聽到的旋律一般,叩、叩、叩,聲響像幻覺,或者真的就只是幻覺,周遭的事發生過或者沒發生過,街道旁的野貓野狗從身旁走過,人群從身旁走過,對面的玻璃櫥窗自己的身影,心裡面所想的,身上所感覺的,眼中所看到的,沒有掉落的眼淚,都只是不存在的,幻覺。

有天,我在傍晚經過一個巷子,遇見一個小女孩,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洋裝,她長得跟我好像。

「你叫甚麼名字啊?

名字?這是我到這裡聽到的第一個問句。

「我不知道,我已經忘記我的名字了」

我在心裡嚎叫著。

「你最快樂的一天是什麼時候?

第二個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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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之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