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黑。
沉默。一個沒有符號的表達方式。
零碎的記憶使得沉默更加的安靜，尤其是因恐懼而零碎的記憶，大部分的人總是在沉默中度過。
當有天發生一件對自己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情時，嘴巴總是閉的比誰都緊。
大樓上的命案經過沸沸揚揚的媒體報導過後數月即刻沉默。
「事情我解決了，五千萬」
老舊的公寓，滿屋子的煙臭味，小窗、小門、狹小的空間。
外頭是死氣沉沉的夕陽。
「五千萬是沒問題，可是還有一件事情你沒有處理」對方的眼神帶有殺氣。
「事情?人，我都已經解決了，也沒有人發現是你做的，那你還要說甚麼?」
「錢」
「錢?」
對方的位置前是一個長桌，兩邊各站兩個人，加上我這個空間共有六個人。
對我來說空間實在是太小了。
「五百萬!」
「原來是那個箱子裡的東西啊，我早就已經花完了」我微笑，帶點戲謔。
「五百萬...那應該是我的錢吧，既然人都做掉了，那就不應該把我的錢拿走吧!」
「你的錢?我記得當初我可沒說過我不會拿走我想拿走的東西吧，更何況當初我們所說的應該是不論我用甚麼方法只要把目標幹掉就可以了吧，我已經完成任務了，只是順便帶走一樣我喜歡的東西罷了」
外面的夕陽慢慢沉沒，而光線漸漸轉弱。
「你…」
「我已經完成任務了，五千萬」
「不給!說甚麼我也不會給的!你都已經吃了我的五百萬」
「跟五千萬比起來五百萬應該是零錢而已吧，我看就這樣算了，快把錢拿來」
他的手緊捏了一下，兩眼瞪著我，活像是要把我吃掉。但我只是不耐煩地伸手要錢。事情膠著在那裡，似乎不會有共識了。
「別這樣看我，我只是在工作，工作完了拿我的薪水罷了」
「你這樣子對我你不怕有報應嗎?」
兩旁的人同時從手裡拿出手槍指著我。
「你…不怕死嗎?竟敢這樣玩我!我可以把他做掉，相對的你也可以!」
這裡的空間果然太小了。
我看著他們五個人，今天我穿的是白色的西裝。該死!我不想弄髒衣服。
我專注的注意觀察他們拿槍的食指，以免突然有人扣下板機，另一方面我也尋找機會可以改變這個該死的局面。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該死的違約。
窗外的光線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房間內黃色的燈光搖曳著。
每個人的呼吸聲似乎都變大了。沉重的壓力像是死神的雙手死命的壓著所有人的肩膀，祂的笑聲清晰可見。四個槍口對著我。
「你知道…你現在在做甚麼嗎?玩命的。」我冷冷的的說出這句話。將手背在背後，慢慢地走動著。
「你知道你的槍指的是誰嗎?」我轉身走向窗口，手扶在牆邊看著窗外。
四周安靜了下來。窗外沒有風。
其中一個拿槍的男人到他們老大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我沒看到他的表情，但是聽到他的喘息聲變得更加的急促。加上一聲嘆息。
「聽說…之前的斧頭幫就是被你幹掉的，只是因為談判談不攏結果你就把整棟大樓都炸了，不管是不是道上兄弟你全部都不放在眼裡，太瘋狂了!你根本就是個…就是個…瘋子!裡面不知道被炸死了多少人了，你真的是..可怕的人啊，真是比黑道更像是黑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菸，大口地吐出煙圈。想要掩飾他緊張的心情。夾菸的手指在抽蓄。
「我只是做我自己的工作罷了」
「怪物…」我看到他頭上豆大的汗珠緩緩落下。左手握得更緊了。
「入這行就是要有當怪物的本事」
其中一人的食指抽動了一下。
我笑了一聲。在心裡。
底下傳來爆炸的聲響，是我預先設定好的炸彈。原本是想等我全身而退後才引爆的，可惜沒有這麼完美的結果。
我在他們分神於爆炸聲的瞬間一拳擊倒一個持槍的人並搶過他的槍，讓他吃子彈，再順勢把左右三個人也擊斃。所有人應聲倒地。
「怪物…」
「再見」
一個安靜的住宅區平靜的傍晚被五聲槍響打破。天空似血的餘暉早就已經完全消失了。留下一片黑暗。
我從窗戶跳下，落地，然後慢慢地遠離這個狹小的區域。
按下按鈕。預設的最後一枚炸藥。
我的身後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這次是真正的沉默。
夜晚被火光照得有如白晝。空氣中充滿著焦味。
斧頭幫?別傻了!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是我的目標，我只是幫他們處理掉他們想解決的目標後再解決掉他們的，談判不攏只是幌子。不過卻剛好幫我做了一次宣傳，讓我訂單越接越多。
當然，這次你們也是我的目標，就像是你們雇用我去殺人一樣，在你們身後也有人想殺你們。這只是個契約，一個索命的契約。
螳螂捕蟬，黃雀…
在後。
夜晚總是來的特別快，而離去的時間卻總是特別晚。
每個人的笑容背後代表的是甚麼意義呢?
有趣…太有趣了…
生活中總是需要一點調味料吧。來佐味平淡無奇的生活。
只要有想殺的人，給我姓名以及找到他的方式，我馬上會幫你處理，價錢…
再議。
手機響了一聲。
我遠離剛剛那個惱人的住屋之後找了一間咖啡店點了一杯卡布奇諾，看著報紙，邊無聊的看著窗外。現在時間晚上十點整。
手機傳來一封簡訊。
明天下午兩點，老地方。
一個巷角的老舊咖啡館。我總是喜歡到這裡喝一杯氛圍。
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人坐在店裡最角落的地方。
「嗨!老劉，好久不見了」
「我見到你可不怎麼高興啊，每次找你都沒有甚麼好事，要不是上面交代我才懶得找你」
「別這樣嘛，都認識這麼久了，雖然只是工作上的關係，好歹也可以交個朋友」
「…」
老劉是政府的一個情報官員，認識他這麼久了，老實說我連他的真名是甚麼也不知道，老劉只是個代名詞，是我幫他取的。至於為什麼要叫老劉?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他應該姓劉。
每一次只見他出現就表示我有了新訂單了，而且對方都一定是來頭不小的人物，依照之前的經驗大多是聲望頗高的政治人物或黑道大哥之類的，重要的是，只要是他的訂單就一定拿的到我的錢。他所謂’’上面’’的那些人都是非常怕死的。這樣剛好省下我還要花時間去恐嚇他們。
我幹這行已經有二十年了，第一次的回憶真的不是很好，不過到最後卻也習慣這樣，殺人、拿錢、逃跑，久了就認為生活就不過是這個樣子。
「這是這一次的人」
他從牛皮紙袋拿出一張紙，上面有著這次目標的所有情報…吧!
「該死!這是甚麼東西啊!」
「…」
「為什麼只有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加上一條住址，這個人真的還活著嗎?不會是要叫我去挖墳墓吧?」我超驚訝的，依照往例上面應該要有更清楚的資訊，除此之外，這種照片是怎麼回事!黑白的!黑白的阿，這甚麼年代的照片阿!
「不要懷疑，這個人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
「如果還活著我想也很老了吧!幹嘛還要花錢請我殺他，他應該也剩沒多少年可以活了吧，就讓他好好安享天年不就好了!沒事浪費我的時間幹嘛!」
「這是上面交代的…」
「你就只會這樣推給你的上司…自己都不會動一下你的豬腦袋啊!我不幹!死都不幹這種蠢事」
「不要這樣，上面的要我一定要找人把他處理掉，他們說這是一個非殺不可的人」
「他是做了什麼礙到你們的事啊，這我倒是滿好奇的」我狡猾的笑了一下。
「機密」
「他媽的機密，不過我只幹我有興趣的事，這件事太扯了，我不幹!你們就慢慢等他老死不然就是病死不就好了」
我轉身準備離去。真是他媽的浪費我的時間。
「我們已經派了五個殺手去殺他，卻都沒得手。我是不得已才來找你的。」
「五個?」
「你說你派了五個殺手去殺他結果都殺不死?」
「是」
「怎麼可能?再爛的殺手都不可能連一個老人都殺不死吧，又不是殺殭屍」
「但是結果就是這樣，他們其中一個回來之後還發瘋了，說是見到怪物甚麼的」
這就有趣了…
殺不死的老人。
「這單子，我接下了」
我離開。心情非常非常好。
開心到想笑出來。事情變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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