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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我只覺得一片的黑暗,最終我將會不斷地逃跑,在長路上。

然後抓起那道光。

 

 

沒有和師父說過一聲,子晴在那一片混亂的街道上遊蕩,從一早就在那陷落的區域周圍望著那來來往往的人,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般,所有的一切,醒來之後,全部毀於一旦,如同那空洞的地表。

小胖的婚禮、左香琳的叫罵聲、還有那些自己身邊死去弟兄們……

一切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呆站在那裡一個早上,無數個從身旁擦身而過的那些人。

像是被這個世界給孤立了起來,外在的感覺變得越來越安靜,直到眼前一片漆黑,不再看到任何的東西,不再聽到任何的聲音,只有那些不斷倒轉的回憶,在腦海裡面播放,儘管自己是如何的不願意去回想。

如今才明白,過度難過的時候,是不會流淚的,只有那碎了滿地的痛,佔滿傷痕累累的心房。

漫無目的,只是向著前方走。

 

白日終將沉沒在地平線之下,天空被夜晚給占領。

黑色的天空裡頭,出現少見的星光。這飽受摧殘的城市,今晚不實施供電。所有的人,卻反而在此時可以看見天空的模樣。

 

「嘿!

 

子晴像是行屍走肉一般,走在漆黑的道路上,忽然聽到有人叫住的聲音。

搖搖晃晃的,他抬起頭來左右看著。

四周圍空無一人。

 

「嘿!我叫你,你沒聽到嗎?

 

又再度傳來這個聲音。

 

他抬起頭來看著聲音的來源,眼前是一個街燈細長的燈柱,沿著向上望去,在那燈上有一團黑影。

夜晚太暗看不清楚,藉著月色的亮光依稀可以看見那上面的東西。

 

「終於找到我啦!」那聲音發出一陣怪笑。

 

那絕對是子晴看過最醜陋的臉孔,白色的面容,上面有一條咖啡色的刀疤,全身上下除了手掌以及腳掌是森冷的白色之外,全然一片漆黑。

那張笑的誇張的大嘴裂到耳根處,鮮紅的口,裡面滿是利牙,血紅的舌頭還在裡面蠕動。

在「那東西」的背上,長了一對蝙蝠般的大翅膀,上滿還有無數個小洞以及肉瘤,那一定會是這世上最醜陋的生物。

 

「你是什麼東西啊?」子晴點起了一根菸,緩緩的抽了起來。

現在的自己實在沒有心情和這種怪東西聊天。

連表現出驚訝的力氣都沒有。

 

那醜陋的東西變為一團黑色的煙霧,從上頭緩緩飄落下來,最後聚集在一起,變回原來的模樣,只是此時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美男子。

他向前行一個禮。

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個濃郁的香氣,那味道熏的子晴頭暈目眩的,給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那種感覺會讓人上癮,彷彿置身於仙境,所有的煩惱都一掃而空。

 

「你好,初次見面,吾名為魑魅。」他簡單的介紹自己,慢慢的走到子晴跟前。

那黑色的煙霧在那人的身上還殘留了一點,漸漸的聚攏到他的身體中。

「你……?」此時子晴已被這味道給熏的像是醉漢一樣,走路都走不穩了。

眼前這個神秘的男子,從剛剛醜陋的臉孔變成這般彬彬有禮的樣子,讓子晴一時之間無法轉換過來。

「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他給了一個詭秘的微笑。

那香味纏繞著,縈繞不去。

子晴 隨著那個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黑暗。

手裡那根發紅的菸,落到地上,散了一地的火花。

 

 

不知過了多久,轉過幾個轉角,經過幾次市區以及街道,來到了一個巷子裡面。那周圍的牆上滿是斑駁的青苔,地上偶爾還可以看到路人隨意丟棄的垃圾,看起來是個很老舊的街道。旁邊似乎並沒有多少住戶,卻仍然可以看到有不少人走到這個巷子裡面,往某一個方向前進。

走在這個人的身邊,不怎麼的,總是會聞到那種香氣,有時試著不去嗅,但那味道卻是直接傳入腦門,揮之不去,而且隨著時間增長,自己對那感覺的依賴卻也漸趨增強。

有種驅使自己跟隨這人向前的力量。

 

到了巷底。

一個霓虹招牌,閃爍著。

幾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那家店裡面,那是家夜晚的小酒吧,但從剛才那錯綜複雜的路線來看,會到這裡的大概都是些熟客比較多。畢竟,想要找到這種地方還真的是不容易。

招牌是閃爍多彩的霓虹。

Death & Evil

 

「死亡與邪惡?真是詭異的店名阿。」子晴唸著。

那個人領著子晴走到店裡面,屈服於那種香味,也只能跟上前去。

「歡迎來到這裡。到了這裡,你的一切煩惱將會落到地獄裡焚毀殆盡,那些痛苦也都將會煙消雲散。」

 

裡面的空間比想像中還要寬敞許多。

在這小酒吧裡面,座位幾乎都已經被坐滿了。馬蹄形的吧檯,角落的位置還留有幾個空位,酒保是一個男服務生,牆上是玲瑯滿目的酒瓶。在這裡面的人大多很安靜,只有少數幾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低聲交談著。

看著那華麗的花式調酒,子晴心理面不禁覺得,那個酒保待在這個小酒店裡面真是太浪費了,那些瓶瓶罐罐在他的手裡面飛舞,像是有生命一般隨著調酒師的意思做出漂亮的翻轉,偶爾還有令人炫目的火焰,那熟練俐落的身手,看來已經是個高手了。

這店裡面的氣氛很怪,除了少數幾個人看起來還算正常之外,其餘那些默默不說話的,或是低聲耳語的人,都發出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那種熟悉的懼怕感。

店裡面播放的是幾首經典的英文老歌,這裡給人的感覺像是那種過去的小酒吧,而裡面的這些人則是被這世界遺忘的年代,那些過時的東西在這裡卻是很自然地被融入到環境之中。

 

「過去點些東西吧,這裡的調酒可是世界第一喔。」那人緩緩的說著。

這裡的畫面開始天搖地轉,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控制了,隨著那個香氣前進。舉手投足之間都少了「知覺」這項功能,只是這樣做出了一個動作,然後又是下一個動作。當然,都不是自己的大腦所下的命令。

子晴慢慢地走向吧檯,那個調酒師看著子晴,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將一杯血紅色的調酒給了魑魅。

魑魅輕輕喝了一口。

「嘗嘗看吧。」那笑容卻來越大,最後慢慢的裂開露出裡面的利牙。

子晴伸手向前,雙眼無神的看著那杯紅色的液體。

 

「魑魅,這小朋友不能碰的。」一個深沉的聲音傳來。

子晴的肩膀突然一陣重量壓下來,那是一隻大手,扶在自己的肩膀上面。

但卻也被一下給清醒了過來。

身後走來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高大男子,手裡戴著黑色手套,一頭凌亂的頭髮,那雙銳利的眼神像是可以殺人一樣,透出可怕的殺氣。

他一手接過那杯飲料,然後飲盡。

「真不錯,但不要給這人喝這種東西。」

魑魅看到這個人走過來,便意興闌珊的離開,坐到屬於自己的角落去。

他是在茗茶暗坊和天辰嵐談話的人。

那個一身黑的男人。

在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感覺,對於子晴來說比在場所有人都來的強烈,也因此不禁打了冷顫,卻也因為這樣,意識此時又再度回復。

「你看到我為何會如此害怕呢?」看到子晴的眼神,那個男人回過頭說著。

剛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個感覺卻突然又變微弱了。

「你不是那個和我師父聊天的人嗎?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是我問你吧,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笑了笑,看了魑魅一眼。

魑魅見到對方在看自己,垂下頭去。

 

魑魅是魅惑人心的存在,專門找那些心靈脆弱的人下手,用類似毒品的香味吸引他們,然後誘拐他們沉淪在這幻想的世界裡面,脫離外在的世界,等到有一天可以帶他們下地獄。

在這小酒吧裡面的其他人,大多是他帶過來的。

只要沉淪,便會不斷的隻身前往這間酒吧裡面,享受這短暫的愉悅,然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最後就再也無法脫離了。

 

子晴也看著魑魅一眼,大約可以猜出個一二。

至少可以知道剛剛自己一定是被控制了,就像是那些毒販一樣,癡迷於某樣東西,大概就是那無法形容的香氣吧。

 

「老大!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耶,你怎麼可以這樣。」

變回原來那個醜陋的樣子,魑魅大張自己背上的那一對翅膀,發著牢騷。

「別吵!他是我朋友。」

 

朋友?

子晴在心裡面納悶,是什麼時候和這種人是朋友?

 

「我和你師父是朋友。」像是看出了子晴的心思,他回說。

「你放心,有我在這裡,那些人也不敢對你做什麼事情。」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認識我師父?這麼多年以來,你倒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找我師父的朋友。」

「我啊……」他停下來想了一下。

「你看這裡的人,有什麼樣的感覺。」

 

這間酒吧除了有說不出來的詭異之外,坐在這裡的人給子晴感覺也都不一樣,有些看的出來只是一些普通人,沒有甚麼特別的,而有些人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卻又有一些人,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平寧,那那種平靜的感覺卻又給人一種擁有汙點的感覺,就像是白紙上面沾了一滴墨水那樣。

子晴此時明白。

這裡的人大都不尋常。

 

「這裡是被遺忘的地方,那些被遺棄掉的都會留在這裡。」那個人看了看坐在這裡的那些人。

背景音樂是經典老情歌。

「那些沒人要的,被遺忘的,或者是自甘墮落的,全部都會在這個地方。」

「那是什麼意思?

「他們是被神遺棄的垃圾。」

 

「老大!你怎麼說我們是垃圾,這麼難聽。」魑魅皺了眉頭。

「不然說是廚餘嗎?

子晴笑了。

「你到底是誰啊,還有這裡到底是哪裡,那些人又是誰?

「我的名字叫做達克,是這裡的……常客,不過他們都叫我老大就是了,你想這樣叫我也沒關係。這裡是個被遺忘的小酒吧,店名是『Death & Evil』,我想進來之前你也看到了。而那些人,像是角落那幾個黑色破爛衣服的,是被地獄踢出來的小鬼,而那個穿著白衣服的,是被上面踢下來的天使,至於帶你過來的那個,是地獄不要硬把人丟下去的魑魅,這裡很多普通人都是被他找來的,就叫他別再抓那些人過來,抓再多人家也不要阿。總之這裡面的人,我看你還是少跟他們接觸會比較好,要不是你師父和我有關係,你就完蛋了。」他聳聳肩,露出無奈的表情。

 

看來還真的是一間詭異的酒吧,裡面坐著這麼多被世界遺忘的……

子晴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可以形容這些人,看著達克,也實在不會覺得他是什麼好人。

看著那些人,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還真的是被世界遺忘了阿……

 

 

小酒吧裡,現在是輕柔的古典樂。

 

達克。

Dark

Dark & Evil

 

Devil(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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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之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