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落腳之地

3

地獄?有的是門讓你進來!

「我對你過去的事情並沒有興趣。」

黑暗中傳來魍魎的聲音。

「我恨祢們!」那個滿臉瘡疤的人大吼著。

「你搞清楚好不好……你看我哪裡和祂們一樣了?我根本就不想淌這種莫名其妙的渾水，你仇家找錯了。」

話未竟。

電光疾馳。

「我看這傢伙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嘛……」魍魎內心嘀咕。

電光肆無忌憚的奔騰，想要用蠻力竄離這黑暗的空間，但那是徒勞無功的，和達克一樣，魍魎也是屬於黑暗的成員，無形無體，在黑暗之中，他如魚得水。

爆發力十足的電氣不斷奔竄著，卻還是無法掙脫出這個無止盡的黑暗。

雷帝慢慢發現，他發出來那短暫的電光根本就毫無用處，於是開始四處摸索，想要找到可以離開這個被創造出來的空間。

另一方面，魍魎則是非常清楚黑暗中的風吹草動，他望著地上躺著的小惡魔屍體慢慢地變成灰塵被風吹去。

沒有憤怒或是難過，因為他是沒有「心」的，對他來說，如何讓這個無聊的世界多一點樂子才是最重要的，但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一個凡人，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力量。或者該說，上面的那些混帳怎麼會讓這種人留在這裡，是想讓天下大亂嗎?

在這一片混沌裡面，雷帝看見眼前出現些許光芒。

黑暗迷霧裡面，出現了幾扇門。

看見光線的來源，他楞了一下。「這一定是陷阱!」雷帝心想。

但還是不禁窺看了那些門裡面的東西。

第一扇門。

裡面透出金色的亮光，從外向內窺視，堆滿著金銀珠寶的房間，裡面的空間超出一般常理範圍的大，一座又一座的金山銀山，各式各樣的珍珠瑪瑙，鋪滿整個地板，無限向遠方延伸。

這裡面的財富，已經可以買下整個世界了!

但雷帝看了一眼之後，隨即離開。

「憑這些垃圾就想要騙我進去?會不會太小看我了。」

第二扇門。

香氣撲鼻，誘人的味道直達腦門，使的雄性動物瘋狂的賀爾蒙急速分泌，裡面歌舞昇平，如銅鈴般的笑聲從門內傳來，柔軟的水蛇腰，嬌小的身軀，完美的五官，搖曳著一頭柔順的長髮，隨著不知何來的旋律舞動著。這裡面，美女如雲。

「啐!」吐了一口口水，雷帝依舊是不屑一顧，將原本抓著自己手的美女變為焦炭。裡面出現無數個尖叫聲。

在漆黑中摸索，只能夠憑著魍魎刻意製造出來的光線走去，這讓雷地感到非常無奈，卻又不得不向著別人指定的方向前進著。

第三扇門。

雷帝見到金色的光芒從門內發出，向前走去，從門外看著裡面的東西。

一頂金色皇冠放在一個小桌子上面，那閃亮的光澤，代表的是世上絕對的權力，那種感覺深深的傳到雷帝的心裡面，他確信只要戴上那頂金色的皇冠就可以統治整個世界，讓所有的人為他俯首稱臣。他的腳步停了，呆呆地看著眼前那頂代表世上絕對權力的金色光芒，是的，這挺誘人的。

一道雷箭穿過皇冠，融化成一灘金水。

但還是不夠看。

第四扇門。

小巷子，兩旁是矮房，地上滿是黃色的泥土，紅磚圍牆將屋子和屋子之間區隔開來，像是積木方格，偶而會有些許微風將地上的草屑胡亂吹起煙塵，眼前，像是老舊電影泛黃的畫面，安安靜靜的。

看著這個什麼都沒有的景色，雷帝卻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著。

這裡，給人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是些什麼。

耳邊聽到小孩子的笑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轉身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塵土飛楊。

門消失了，換來的是黃色道路以及破舊矮牆映在眼前。

不知何時，雷帝已經身處在這個世界裡面卻渾然不覺，明知身在陷阱之中，自己完全沒有想離開的念頭。

一點都沒有。

天空也是有些濛濛的黃色煙塵，使得原本湛藍的天空像是隔著紗，看不清楚。

一個小孩碰碰跳跳的走在小路上，兩邊跟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就這樣邊玩邊走的在這兩個大人的中間，笑容從沒在小孩的臉上消失過。

那個男人，他認得。

「吾父……」雷地瞪大著雙眼，不可置信。

他想起來了!

這裡是他以前住的地方，一個小村子，記憶中這裡永遠都是黃色的一片，沙子老是會跑到鼻子裡面，眼睛總是會被強風吹得睜不開，村子裡面的人很少，但是人都很好，大家都認識彼此，也會三不五時地噓寒問暖一下……

記憶膠捲在這一瞬間快轉，腦海裏面出現很多以前的回憶。

村裡小孩子的笑聲、每天的黃沙滾滾、父親辛苦的耕耘、自己天生的能力。

「他……不是被我殺死了嗎?被我親手……」他瞪大眼看著前早已經死去的父親。

看著那個小孩。

他突然明白了，那是他自己，那是他內心所渴望的，一個單純小孩面貌的自己。

旁邊那個女人，是自己從未謀面的母親……有種慾望，一種想要上前去看得更清楚的慾望。

明知道是幻覺，卻還是會駐足在此。

這扇門的名字，叫做歸屬。

身處在黑暗之中的魍魎則是看著這一切，看見雷帝驚慌失措的表情，還有那一臉的愕然，這一切都讓魍魎捧腹不已。

「嘻嘻嘻……快笑死我啦!凡人就是凡人，凡人就是有感情才會如此脆弱，太好玩了……」

雙腳漸漸被黃塵掩埋，臉上因為沒有蒙面而使得結痂的傷口被滿滿的灰塵給塞滿，眼睛雖然被風吹得很疼，但還是死巴著不閉，只是想多看兩眼，這內心最渴望的畫面，這幻想出來的世界。

腳步慢慢地向前。

身處一旁的魍魎則是樂在其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

魍魎得身後突然冒出一個陰沉的聲音，這個熟悉的聲音讓他白色的臉變得更加慘白。

尾隨著三個快樂的腳步，自己的步伐也不自覺得加大，希望可以跟上他們，此時不受控制的身體正快速地向前奔跑，向著前方衝刺，卻不知為何，看似距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遠的人卻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停下來……停……停下來!」

四周黃沙滾滾，這裡的景象似乎是靜止不動的，保持著這種老舊的味道，讓人想要慢慢懷念的味道。

不論自己如何狂奔吶喊，那三個人依舊是快樂的有說有笑，像是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對背後追趕著他們的人視若無睹。

只能不斷的追趕，永無止盡。

天空崩解，出現黑色的裂痕，地面瞬間被黑色抽離，這被創造出來的世界正在毀滅，前方的三人幻影，搖搖晃晃的，越來越模糊。

「不要走!」雷帝大聲疾呼，雙手向前猛抓，卻撲了空。

然後一切歸於黑暗。

「不要把這種人丟下去好不好。」皺眉，這黑暗之主。

單手將門關上，門縫裡面冒出地獄之火，門外，是一片黑暗。剛才的幻象都隨著門關上的時候，一同消失。

「是，老大。」嘴巴上是畢恭畢敬，心裡面卻仍在玩味著剛才的事情。

門緊閉，四周光景不再。

這一切來的太快，也去的太快。

「你又是誰?」無神的雙眼看著眼前漆黑的人影。

在那扇門關上的時候，自己的心也跟著進去了。

「老大，你從來都不會來管我的遊戲，這一次是怎樣了?莫名其妙過來打斷我，我玩得正開心咧。」魍魎在旁邊嘻嘻笑笑著。

「白癡!你以為每一個人都是可以這樣隨便丟下去的嗎?地獄之火最近變得很奇怪，似乎不太穩定，你再丟他下去，早晚會出事情的。」達克怒斥。

「老大，我知道了，那我再找普通人玩一玩總可以吧。」

達克沒有理會，慢慢地走出小巷，魍魎也如煙霧一樣尾隨上去。

留下站在原地失神的雷帝。

一臉呆滯，留在這個被強烈雷殛給燒焦的小巷子裡面，雷帝醜陋的臉慢慢地鼓起，然後扭曲。

「都一樣……都一樣……別太目中無人了!」

猙獰著表情，大罵。

小巷內，又是一次又一次的爆炸。

轉角處，一個有著一頭咖啡色頭髮的小孩，慢慢的離開。